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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章 爱,死亡,机器与人。

第二百四十章 爱,死亡,机器与人。 (第2/2页)

烈焰爆炸升腾的瞬间,就停滞在原地。
  
  充其量,只是浪费了兼元伸手,向下一指。
  
  荒墟·静滞带!
  
  可足以为季觉争取到,至关重要的瞬间,挣脱束缚的同时,坐在下面的轮椅就陡然咆哮,怒吼,手搓出的电机狂转,结构运作,隐藏在钢管之下的水银奔流,变化,扶手、坐垫乃至车轮之中,一道道孽化利刃自水银的封锁之中出鞘,劈斩。
  
  宛如钢铁的风暴,笼罩所有,将兼元千刀万剐!
  
  可惜,依旧没用。
  
  余烬之道的上位统治力几乎是绝对的,对于兼元这样的宗匠而言,季觉的一切把戏都逃不过眼睛,更何况,是早已经看在眼皮子地下,一直详装不知?
  
  甚至此刻就连季觉的暴起,都不出他的所料。
  
  唯一失算的地方在于……
  
  季觉的反扑,太弱了!
  
  他没有找到更好的机会,甚至没有耐心等到自己露出破绽,如此鲁莽且毫无意义的冲上来,根本没有任何结果。
  
  更何况,区区如此,雕虫小技!
  
  轰!
  
  只是弹指,无数利刃和刀锋,连带着整个轮椅,都分崩离析,坍塌成粉尘。
  
  天元·动力冲击!
  
  于是,终于……图穷匕见!
  
  自轮椅的遗骸之后,那一缕灰色的荧光,照亮了他的眼瞳。
  
  令这一具创伤累累的躯壳,居然都不寒而栗!
  
  那是自大师周重的手里狠心割肉,强行给季觉昧下来的……
  
  ——心毒之箭!
  
  在浮现的瞬间,它便已经解离为无以计数的细微光芒,汇聚为一缕,彻底激活,锁定!
  
  不对,明明自己没有任何灵质流露在外作为锁定的媒介,它又是如何作用?
  
  电光火石之间,兼元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骷髅的残骸,再不由得想要,恍然大笑——原来如此么?
  
  早在创造出这种用来搞笑的作品、引诱自己尝试的时候,就已经筹备到了今天?
  
  还真是,有几分能耐!
  
  可,还是不够!
  
  甚至不屑与调动赐福,更不屑与防御,他冷漠的抬起头,任由心毒之箭灌入身躯,无穷怨念和苦恨乃至畸变涌入灵魂。
  
  可那又如何?
  
  下一瞬间,便被饱经创伤的灵魂,彻底吞噬!
  
  区区心毒,不过如此!
  
  啪!
  
  利刃贯穿血肉的声音响起。
  
  兼元的冷笑僵硬在了脸上。
  
  他缓缓的低下头,看到从胸前吐出浅浅一截的刃口,贯穿,然后,自己所精心教导而锻造而成的孽化之毒,扩散,荼毒血肉。
  
  那是……骷髅的裂片。
  
  在爆炸时,从骷髅的主体之上落下的碎片。
  
  可伴随着主体结构的崩溃,从其中显现的,居然是另一道大群的赐福!
  
  【历战淬锋】?
  
  哪儿来的?什么时候?
  
  那一瞬间,他眼前浮现的,居然是那一把完全是废物的痒痒挠……
  
  刻意将痒痒挠做成废品,却将残缺的赐福,藏在了骷髅里?
  
  看起来拳头大小的造物,居然是双重赐福的造物,依靠隐藏的炸药,在结构上完全骗过了他的眼睛。
  
  密室之下,还有密室。
  
  变化之下,还藏着变化!
  
  碎片飞迸的瞬间,第三只无形的灵质之手接住了飞迸的如刀裂片,紧握。
  
  再然后,毫不犹豫的从他身后,贯入心脏。
  
  原本短短不过一寸的锋刃在刹那间,抽尽了他的鲜血,增殖自身,再然后,数十上百道猩红的利刃,从他的身躯里炸裂,扩散。
  
  斩成碎片!
  
  倘若,这样做真的有意义的话。
  
  轰!
  
  季觉的身躯倒飞而起,刚刚愈合的双腿寸寸碎裂,肋骨自压力的蹂躏之中断裂,刺入肺腑剧痛扩散。
  
  可双手却偏偏,毫发无损。
  
  嘲弄的为他留下了反抗的可能。
  
  兼元四分五裂的身躯自空中,再度重组。
  
  区区重生,尚且生命力旺盛无穷,缘何如此小觑自己?
  
  还是说,早就知道了后果,根本无从为敌,垂死一搏,只为了将那点滴的洪水和雪片撒在自己头上?
  
  “实在是,小看了你啊。”
  
  他挥手,轻易搅碎了那一只灵质之手,将残存的利刃夺过,自手中,仔细端详,瞥着季觉惨烈的模样时,便再忍不住‘敬佩’感慨:
  
  “我怎么今天才发现……余烬之道里,居然来了个舍身一搏的正义使者?不畏权威的猛士?”
  
  兼元冷笑,“我又该如何称呼你?”
  
  季觉沉默着。
  
  就像是走神了一样。
  
  可不知为何,却想起了不久之前时墟里不死的病人们。
  
  他们的哭声,呐喊,无声的悲鸣,回荡在雨水和黑暗里,同眼前的其他人的一样。
  
  如此熟悉。
  
  就像是当年的自己。
  
  大地焚烧,灰烬如雨。
  
  火焰奔流,带着地狱,带着更多的痛苦,从荒芜的世界里穿过,流入眼泪的大海,再也不见了。
  
  可他又算得了什么呢?
  
  那么多痛苦的人里,特殊的家伙未必要多季觉一个,那么多死去的无辜者里,也未必就一定非要少自己一人。
  
  自始至终,他只是幸运而已。
  
  他只是恰巧运气好,被全世界最好的人,被……她所爱着。
  
  所以,大可不必有一个特殊的称呼,也不必用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去概括。
  
  正因如此,才感觉到如此的遗憾和惭愧。
  
  抱歉,钱主任。
  
  他自嘲一叹:“我果然不是个好医生啊。”
  
  那一瞬间,季觉的手中,骨刀自血肉之中伸出,落入五指,半透明的刀锋之上,慈悲不再,锋芒毕露。
  
  指向了兼元的面孔。
  
  可紧接着,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,调转。
  
  刺下!
  
  贯入心脏,扭转!
  
  “随你怎么叫吧,兼元。”
  
  自幽邃宗匠的错愕神情之中,季觉,坦然一笑:“叫什么都可以。”
  
  不曾怀有大爱,也不具备什么慈悲。
  
  假仁假义、瞻前顾后、冷漠凉薄,徒有一腔愤怨和怒火,丁点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。做不了正义的使者,当不成妙手仁心的医者,更不是百折不挠的勇士……
  
  “我是你们的敌人,兼元。”
  
  他轻蔑的抬起眼瞳,瞥着兼元的目光,告诉他:“仅此而已!”
  
  那一瞬间,骨刀自胸腔之中拔出。
  
  再然后,仿佛无穷尽的猩红喷涌而出,扩散,蜿蜒,挥洒,落向四面八方,飞迸,自千万缕之中的一滴,落在了兼元的脸上。
  
  恰似雪崩时落下的雪花,洪流肆虐时蹦出的泥水。
  
  血债之中的一滴洒下。
  
  如此渺小,微不足道。
  
  却足以,奠定时局!
  
  那一瞬间,随着鲜血的奔流,慈悲之刃哀鸣,季觉的气息彻底衰微,生命流逝,无可挽留,死亡应约而来。
  
  随之而来的,还有兼元未曾想象的变化。
  
  骤启!
  
  当察觉到诡异的瞬间,兼元不假思索的伸出手,调动所有的力量,再无任何爱才珍惜之心,要将季觉碾成粉碎。
  
  可紧接着,天地剧震。
  
  钢铁咆哮。
  
  万丈灵质狂潮,呼啸而来,化为洪流,浩荡席卷,冲刷,砸在了兼元的身上,令他的身躯寸寸后退。
  
  引擎变化!
  
 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,看向季觉。
  
  或者说,在季觉身后,引擎的表面,一缕猩红缓缓落下,自炽热中蒸发。那自无数锁链桎梏之下的引擎,骤然震动,喷涌浓烟和烈焰,震怒呐喊。
  
  就仿佛自沉眠中,倾听到了暌违二百年的呼唤……
  
  于是,逝去之灵,再度,睁开了眼睛。
  
  无以计数的锁链在瞬间,自引擎的反噬之中,寸寸崩溃。
  
  兼元所缔造的钥匙被瞬间弹出,扭曲成了一团。
  
  此刻,结合了整个人造天轨所有力量的核心中枢,悍然向着自己的掌控者发起反扑。就好像……被赋予了生命和灵魂一样!
  
  ——【机械降神】!
  
  “一直以来,靠这个,靠那个,靠别人,全然忘了,我还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啊……”
  
  季觉依靠在引擎之上,自嘲一笑。
  
  那一瞬间,伴随着生命的逝去,他眼前,熟悉的弹窗再度浮现。
  
  【侦测到生命危险,标准紧急求生协议启动——协议生效时间内,天选者能力将向上质变一阶——双重质变完成!】
  
  再非感召,自协议的拔升之下,踏入蜕变期的【机械降神】,作用于此。
  
  譬如济慈医院之中所发生的那样的景象重演,只不过,这一次能力的对象已经不再是一座座造价不过几百上千块的电动车。
  
  而是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……
  
  真正的,赋予引擎以生命!
  
  狂暴运转的引擎,根本没有对他的能力有任何的抗拒,恰恰相反,就像是等待了不知道多久一般,主动开启了所有内部的灵质序列和验证。
  
  殷切的等待。
  
  他所需要的,只是将钥匙拿出来……
  
  仅此而已!
  
  无以计数的灵质结构在瞬间重叠,验证锁闭,当这一切完成的瞬间,便有浩荡又恢弘的高亢尖啸迸发,冲天而起。
  
  嘹亮而高远的回声,仿佛列车即将启动时的汽笛声,昭告四方。
  
  自质变之后的机械降神的转化之下,狂喜的引擎之灵鲸吞着人造天轨之中的一切灵质,超载运转。
  
  原本渗入每一个零件和构成之中的孽化自天轨的操纵之下被抽离,钢铁鸣叫之声不绝于耳,燃烧的废墟里,一道道铁片和残骸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,落入了引擎之上,弥补残缺。
  
  就像是时光逆转!
  
  而伴随着汽笛声的呼唤,虚空之中,骤然有一道又一道的门扉毫无征兆的洞开。
  
  毫不犹豫的,倾尽仓库中的一切储备。
  
  在总裁的兴奋嚎叫中,钢构骨架、传动轴杆、管道线缆、仪器……无以计数的零件如洪水那样,如雨降下,浩荡而来。
  
  一度逝去的巨兽咆哮着复苏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重生内脏和肢体,再度长出血肉!
  
  庞然大物自废墟之中,拔地而起。
  
  而自无数升腾的烟尘前方,季觉却淡定的坐在台阶上。
  
  他低下头来,好奇的研究起了胸前的创口,伸手,摆弄着破碎的心脏,仔细端详,于是,越发的疑惑。
  
  大孽何存?上善何在?
  
  他再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  
  无非是一腔血水罢了,又有什么傲慢空虚可言?
  
  就这样,从心脏之下掏出了那一块染血的手表,当着兼元的面,戴在手腕上:“不劳宗匠烦忧挂碍,这血中有什么东西,我自己来选!”
  
  无需来日,兼元。
  
  更不必等待什么样的大患出现……
  
  此刻,你所渴求的敌害,就在你的眼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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